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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07月11日

谈《祭侄文稿》赴日风波|“子孙保之”下的千年流传,该如何传承?

作者:VRPinea

1月16日,日本东京博物馆举办了“书圣之后——颜真卿及其时代书法特展”。台北博物馆为之借出231组文物,包括“翠玉白菜”、怀素的《自叙帖》,以及引起网友热议的颜真卿的《祭侄文稿》。消息一出,两岸民众情绪激烈,纷纷指责台北博物馆“擅自外借国宝”的谄媚之态,怒斥“‘天下第二行书’不被尊重”的荒诞之举。

 

但无论网友怎样愤愤不平,这批文物已经抵达日本,《祭侄文稿》也已从本月16日起开始对外展出,共计亮相约45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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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此,有人愤懑:纸质文物极其脆弱,你凭什么让它出去?

也有人亲自抵达日本,现场返图(展会现场禁止拍照,但其称有“特别许可”):保存状态良好,未见网上所言之“脆弱”。

 

那么,此次出行,对于《祭侄文稿》等文物来说,到底有没有伤害?

 

脆弱与否,动或不动?

 

在小编看来,文物极其脆弱,应该被保护以远离损伤,尤其是年代久远、价等连城的国宝。

 

  ●  逾越千年的纸本老人,不敢动

 

首先,国家文物局明文禁止元代之前的书法丝帛文物外借,如故宫博物院珍藏的书法作品,陆机的《平复帖》、王珣的《伯远帖》、怀素的《苦笋贴》、黄庭坚的《诸上座》,以及米芾的《苕溪诗》等。

 

原因很明显。

 

  ●  时间太久远,纸质文物更易损

 

年代久远的文物本身十分易损,更别提易粉化易腐朽的纸质书法作品。空气湿度、光线、灰尘、微生物等因素都会对文物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。例如阳光的紫外线会让纸本泛黄、褪色、发脆;尘埃虫卵会让纸本风化。换言之,无论多郑重其事、特殊细致的保存纸本文物,除非完全全程真空避光搁置,不然必会受损。

 

台湾古董收藏家曾撰文指出,站在文物收藏和鉴赏角度而言,自古有云“纸寿千年绢五百”。《祭侄文稿》、《自叙帖》皆为唐朝作品,距今已逾千年(1261年),能完好保存至今,全赖千年以来历代收藏家、博物馆精心呵护才能达成。《祭侄文稿》上甚至还印着“子孙保之”的字样。

 

  ●  装裱修复,造成“酸化伤害”

 

但在现场看过真迹的人,都表示《祭侄文稿》看上去状态不错,丝毫不见“脆弱之势”。正如上文所说,这是因为《祭侄文稿》接受过多次的修复装裱工作。历朝历代的修复人员为使书画作品恢复到本来面貌,并得到一定强度的加固便于保存,会对其进行精细的修复。

 

然而“修复工作”让文物“焕发新生”的同时,也带来了“酸化危机”。古人装裱时常用浆糊、胶矾水,而这两种物质很容易让书画酸化。天长日久,酸让纸张发黄变脆,古人别无他法,只能小破修、大破换、补颜色,或干脆揭裱重装。《祭侄文稿》正是因为经过数次的装裱,导致宋之前的收藏历史已几乎被破坏干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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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时的装裱店

 

由于装裱修复太容易对历史信息、画芯造成损伤,是以现在的书画修复师傅都选择“保守治疗”,尽量恒温恒湿的保存。可万一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,修复师傅也只能依照古法。但大家别忘了,修复的前提是“有损伤”。所以,如果可以尽量避免损伤,也就意味着能减少修复的次数,从而减少“修复伤害”的发生。

 

“一字千金”尚不足誉的国宝,不敢动

 

尽管文物易损,但依旧有一部分人认为,虽然文物本身年代久远,不宜大动干戈,但作为一种“文化交流”的手段,问题好像不大。对此,小编认为,文化交流固然重要,文化艺术也没有国界,但未必需要惊动国宝

 

  ●  国宝《祭侄文稿》

 

而称《祭侄文稿》为“国宝”,丝毫不过分。其无论从书法造诣、艺术价值,到历史文化,都有着无法撼动的极高地位。元代张晏夸赞《祭侄文稿》:“唐太师鲁公颜真卿书《祭侄季明文稿》,天下行书第二。余家法书第一。

 

2012年,《祭侄文稿》被核定为国宝。其与苏轼的《寒食帖》、赵干的《江行初雪图》并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的“镇馆之宝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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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日本东京展出《祭侄文稿》宣传图

 

《祭侄文稿》能名誉千古的价值在于坦白真率,颜真卿将自己的情感通过笔墨发泄而出,未有工笔拙劣之顾虑,凭借自身长期于书法上累积的功底,在一个非常时刻产生了创作突破。此外,此稿的书法风格甚至影响了日本平安时期,例如日本空海和尚的成名之作《灌顶历名》草稿,即有明显的《祭侄文稿》笔意。

 

精神意义超越“文化交流”

 

《祭侄文稿》还具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、精神意义。《祭侄文稿》便是颜真卿在遭遇国难后(安史之乱,唐朝走向衰败的开端),又闻家变(兄长侄儿讨伐叛军被害,颜氏30余口丧命),寻得侄儿尸骸后,悲愤写下。是以,《祭侄文稿》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件书法作品,还代表着一代宗师刚烈的气节,也记录下了盛唐的毁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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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真卿

 

当一件作品已然成为了“刚烈气节、华夏风骨”的代名词,其本身的意义已经超越了“文化交流”的范畴。是以小编认为,《祭侄文稿》更应该作为一种精神典范被珍藏在馆内,每隔若干年(规定为至少3年)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内展示数日即可。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发生,无需惊动他老人家远涉重洋。但若是民族陷入了某种危机或恐慌,如同《祭侄文稿》一般的“国宝文物”便该当仁不让的站出来,展示千年前国人的风骨,给予大众精神上的鼓舞。

 

除了现场参展,“文物展示”已别无他法了吗?

 

按照小编上文所述,《祭侄文稿》这样的国宝文物,其价值已无需多言。而为了保护这样的国宝,台北故宫博物院通常会选择相隔若干年(至少3年)才展出一次,这也导致了“抢票危机”。但如今,随着科技的发展,一些新技术的出现,如VR/AR,可以让大家不受时空的限制,与文物、历史“近距离接触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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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R/AR技术,让博物馆藏品展现出了另一种鲜活的状态,其甚至可与大众进行互动。很多博物馆开始接入和使用AR技术,观众使用手机扫描相应的物品,即可看到文物模型、介绍、文字,以及特效。观赏结束以后,观众还能将文物“带回家”,继续观摩研究。

 

VR/AR也可以保护文物。如上文所述,尽量避免修复工作可以起到一定的文物保护作用。而利用VR/AR技术,尚未修复的文物也能在虚拟中立刻“还原”,这样一来,既能有效避免文物的二次损坏,也能满足观众的欣赏需求。

 

以下,是小编整理的部分国内外已接入VR/AR的博物馆详情。

 

故宫博物院

 

本月11日,故宫博物院和特区政府康乐及文化事务署,在香港九龙公园内的文物探知馆举办了一场“穿越紫禁城——建筑营造”展览,主题为“紫禁城的建筑和工艺”。其中,展览设置了两部长达20多分钟的VR影片,分别介绍紫禁城和三大殿的概况。

 

此前,故宫博物院还曾上线北京故宫博物院VR全景地图,为更多无法亲临的人,提供了在线上欣赏故宫博物院壮观景象和深厚历史底蕴的机会。透过该VR全景地图,大众能看到太和殿、中和殿、保和殿、文华殿和武英殿等紫禁城的外朝。与此同时,紫禁城北部皇室生活区域的后寝区,也能在北京故宫博物院VR全景地图中一览无余。

 

此外,VR还打破了历史的常规,明成祖朱棣唱起了嘻哈,玩起了自拍;后宫妃子也戴上头显,召唤皇帝,以解相思之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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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,故宫博物院为庆祝92周年纪念,特意开设了“发现·养心殿——主题数字体验展”。通过大型投影屏幕、VR头显、体感设备、可触摸屏等,大众便可体验皇帝临朝的“快感”,与朝中重臣对话,以及批阅奏章。除此以外,故宫还为VR体验添加了多种不同的游戏环节。

 

其实早在2000年,故宫便开始运用VR技术,十多年来积累了大量的故宫古建筑、文物的3D模型,才能在现下较好的将文物与高科技结合,向大众展示故宫文化遗产所蕴含的历史风貌。

 

首都博物馆

 

2016年,首都博物馆举办了一场“王后·母亲·女将——纪念殷墟妇好墓考古发掘四十周年特展”。妇好墓复原沙盘前,安置了11台VR头显,参观者可以通过VR,看到“妇好墓内上下六层、深达7.5米”的虚拟挖掘现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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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妇好墓是分层埋葬的,也就是在不同的深度,埋着不同的随葬品。伴随着考古的深入,除了最深的一层,其余几层已不复存在。为了能更好的给人们还原展示当时的挖掘场景,首都博物馆选择了VR。

 

此外,国外还有多家博物馆也应用了VR/AR:VR/AR+博物馆丨全新的“历史长廊”漫游体验Pick一下?其中包括,大英博物馆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西班牙国家考古博物馆

 

VR/AR的兴起,让我们看到了艺术欣赏领域也能有新的可能。虽然从情怀的层面上看,VR/AR无法让人们亲眼看到“真实的文物”,但对于文物的保护、尊重、创新却起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作用。此外,热爱文物的朋友们也可以利用VR/AR,替代亲临现场的方式,在家进行研究,从而节约大量成本。

 

艺术没有国界,文化交流也没有界限。但对于《祭侄文稿》这种经历了千年的洗礼,蕴含着极高历史价值的国宝级文物,小编猜想,采用另一种展示方式,比如VR/AR,会不会更加妥帖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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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问题是,《祭侄文稿》等文物早已抵达日本,并已开始展览。对此,网上很多的阻拦声已化为了辱骂声,一阵一阵的议论扑面而来。然而,就在讨伐与不回应、谴责与无所谓的言论来回拉扯之际,也有一部分文物爱好者悄悄地来到了日本东京,抱着感动与无奈的心情,沉浸于古人的文化成就,深受震撼。

 

我们无法评判这两类人,究竟谁对谁错。我们只能说,对待文物,我们应该有怎样的态度。我想,最起码的态度,是谦卑。将文物、历史摆放在高处,让自己处在次要的位置,尊重文物的价值,抛开社会、政治、舆论带来的重重压力。历史不该是束之高阁的过去,文物也不该是出于某种目的的工具。

 

在网上抨击的人们,是痛心的谦卑;千里迢迢远赴东洋的人们,是直率的谦卑。无论何种,都令人感动。最后,在文化传承中,科技永远只是辅助,核心永远是人们;但同时,其难题与坎坷,却亦是人们。

 

附加历史小科普: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文物都从哪里来?

 

大家都知道,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藏品有很多,但究竟有多多呢?这么说吧,台北故宫博物院加上北京故宫博物院,再加上一些沈阳故宫博物馆、南京博物院的藏品,和流失在外的文物,可以组成原本清宫留下的全部珍宝。

 

北京故宫、沈阳故宫为两大古代宫殿建筑群,是以藏有大量清宫文物不足为奇。南京博物院内的藏品,来自当年北京故宫为躲避战乱运送过去;文物流失,是由于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后抢占,以及民国初期末代皇帝溥仪和宫内太监偷运出宫。

 

那么,台北故宫的文物是从哪儿来的呢?小编用时间线,为大家理一理这批文物的来龙去脉。

 

1924年,溥仪走出紫禁城,清宫正式改名为“故宫博物院”。

1931年,“九一八事变”后,东北三省沦陷,故宫博物院在南京政府的支持下,决定将院内的百万余件文物装箱南运。

1937年,“七七卢沟桥事变”后,南京城陷入危机,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再次将文物分“南中北”三路向西南后方向疏散。

1938年,一批文物转移至贵州省贵阳;一批安置在四川省重庆;一批北上徐州。

1939年,一批文物被运到贵阳郊外的安顺洞窟;一批再走水路到了四川省乐山;一批到达陕西省宝鸡,后又转至四川省峨眉。

1944年,战火蔓延到安顺附近,原本在安顺的文物被送到四川偏僻乡下巴县境内避难。

1945年,日本投降,疏散到巴县、乐山、峨眉的文物再聚集到重庆。

1947年,文物回到南京。

 

兜兜转转十几年,历经千里流浪后,文物再次回到南京。按照原本的计划,文物将随后运回北京,但还没等出发,内战爆发了。这批文物该何去何从呢?

 

1948年11月10日,正式召开了“文物避难”会议,最后决定从故宫文物中挑选出一部分运至台湾。除故宫的理事长兼执行院长翁文灏外,其余出席者都表示同意,包括蒋介石。

1948年12月22日,772箱文物被运往台湾。

1948年年底,第二批文物,共3502箱运往台湾。

1949年1月14日,解放军胜利,中央博物院筹备处召开理事会,决定将尚留在南京的4000箱文物全部运到台湾。

1949年1月29日,第三批文物,共972箱运往台湾。

1949年春天,战况恶化,后续4批文物无法再搬运。

1965年,台北故宫博物院建成。

 

分三次海运到台湾的故宫文物共计2972箱,包括陶瓷器及书画共1434箱、图书1334箱、宫中文书档案204箱。

 

主要珍品列表:

 

台北故宫博物院有藏品清宫档案文献38万件册、善本书籍21万册、器物书画5万余件,加上抵台后征集的文物,总计69万余件。

 

善本书籍:完整《清史稿》,文渊阁版的《四库全书》及《四库全书荟要》;《南京条约》、《瑷珲条约》、《马关条约》等近代史上著名不平等条约的正本。

 

绘画作品:范宽的《溪山行旅图》、郭熙的《早春图》、李唐的《万壑松风图》;历朝帝王像159幅、皇后像59幅和先圣名臣像202幅。

 

书法作品:唐人摹王羲之《快雪时晴帖》、怀素《自叙帖》、颜真卿《祭侄文稿》、米芾《蜀素帖》。

 

铜器:毛公鼎、散氏盘、宗周钟。

 

玉器:翠玉白菜、肉形石。

 

本文属VRPinea原创稿件,转载请洽:brand@vrpinea.com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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